老夫人摇摇头,再说不出话来,她就坐在那里,不敢出声,只低头细细抹泪。
……
雨灝这次受惊,昏睡了两日人才醒来,只是小家伙着实受惊不小,还没睁眼就先大叫一声,直把床边守着的上官云给惊了一跳。
雨灝还没回神,脑子里全都是水冬华掉下悬崖的景象,他一看见上官云,几乎就是下意识地抓着上官云的手臂摇晃叫喊:“阿爹!阿爹!水冬华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阿爹你救他!”
“雨灝!”上官云心里狠狠一揪,一把捂住雨灝的嘴。
雨灝愣了一下,这才反应过来,他……是在家里。
“雨灝,没事了,你二叔已经带人下去找他了,你别怕……。”上官云缓缓松开了手。
雨灝愣了半晌,才呆呆地喊了一声阿爹,而后整个人控制不住,哇地一声扑上官云怀里哭了起来。
他怕死了,真的怕死了,尤其是看着水冬华掉下去的身影不过眨眼就消失不见,他感觉掉下去的那个人好像变成了他自己,平日再怎么胡天胡地的人,说白了不过只是一个还不足十岁的孩子,往日里有些事虽然懂了,可到底是经历得少了。
上官云说不出话来,只将雨灝紧紧抱着,怀里的小家伙在放肆地哭,他却只能无声地哭,一如当年那样……
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屋外其他的人,可到底谁都没敢进来,只默默地站在门外。连老夫人也不敢进来,生怕受了感染控制不住。
好一会了,房间里雨灝才止住了哭声,他红着眼,仰着头盯着上官云看。
上官云摸摸他的小脸,哑着声音问他:“你刚才说……那孩子,叫什么名字?”
“他说他叫水冬华。”雨灝带着鼻音:“他身上有个跟我一样的玉佩,还能合在一起,他还说那是他的定亲信物。”
上官云听得心里一抽。
雨灝又问:“阿爹,他是跟我有婚约吗?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上官云说得有些艰难:“他只是我以前一个好朋友的儿子而已,他跟你……没有婚约。”
雨灝听着,忽地又红了眼眶:“黑衣人追杀我们的时候,他一路上都在护着我,阿爹……他在护着我,如果我没追着他跑,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,黑衣人追不到他,他就不会掉下去了。”
“雨灝……。”
“他是不是被我害的?我想抓住他的,可是我没力气了我抓不住他。”
“雨灝……。”
“我就看着他掉下去,只来得及听他说他的名字,是我害的……。”
“不是你雨灝。”上官云一把将他紧紧抱进怀里,哽咽了声音:“不是你,真的不是你,那些人早就有备而来,是我们疏忽,我们没有察觉,真的不是你……。”
雨灝埋他怀里,没忍住,又哭了起来。上官云张了张嘴,这次却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他就抱着雨灝,等雨灝发泄过,哭累了又睡去,才将他小心地放躺下。
擦过雨灝脸颊上的泪痕,上官云深深吸一口气,才起身走向门外,外头不少人都站在这里,一个个都想问问雨灝的情况,却又不敢开口。
上官云没理他,只朝众人中间的老夫人道:“阿娘,雨灝又睡着了,他刚发泄过,一会再醒过来,应该没什么大碍,麻烦阿娘给他弄点吃的。”
“好好好,我这就去弄。”
老夫人忙转身离开,上官云又看向其他的人,让众人散后,他这才转身去了祠堂。
里面上官毅老爷子就站在那里,看着排位上的诸位先祖,上官云进来时他毫无动静,像是没有听见,一直到……
“雨灝说,那孩子叫水冬华。”
老爷子猛地扭头看向长子。
上官云又道:“他跟雨灝说,那缠龙丝玉佩,是他……跟雨灝的定亲信物。”
老爷子听着,心里十分不是滋味,半晌了才道了一声:“他……被教得很好。”就是不知道教养他的人是谁。
上官云没有说话。
老爷子深深吸一口气,又问:“你……如何想的?”
上官云沉默片刻,才有些艰难地道:“这桩婚事,我……不认。”
老爷子不语。
上官云又道:“他若活着,只要雨灏愿意,我自然是乐见其成,但倘若……我不能害了雨灏,我养了雨灏九年,他与我亲子无异,我不能……。”
“我明白,我都明白,既然如此,那此事,就交给雨灏还有老天来决定吧。”老爷子深深吸一口气:“他若活着,与雨灏有缘,我定为他们风光大办,若是无缘……。”老爷子狠狠闭眼,再没说一个字来,但上官云却懂。
然而运气这次或许真的没在他们这边,上官川带人找了多次,都没有任何发现,最后上官家的祠堂还是多了一个崭新的牌位……上官冬华之灵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