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吧,先回衙门再说。”李如见此情景,也只好先夹着尾巴做人,他还未清楚他们这两位大人怎么就突然回来了。
江诗婉冲着那个男孩笑了笑,向他摆摆手,见他牵着父亲的手渐渐走远,悬着的心才渐渐放松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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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诗婉他们先回到了县衙,把知县和曾经的知州安顿好,找人严加看守。
她把朱煜和司遥带到了长兴县她们曾经住过的客栈,上到二楼,再次见到二楼的窗户,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。
如果不是谢孝,当时她不会从硝石矿矿主的手里逃脱的,今日再次来到这个地方,她好像再次看到了窗外的谢孝那纯净的笑脸。
在这个案子里,他有什么错,怎么就白白丢掉了性命呢。
想到这里的江诗婉突然红了眼眶,她喉咙有些发紧。在这个水深火热的案件中,只有他们几人在与皇宫内的恶势力抗衡,有多少无辜的人牵扯进来,死于非命,就像谢孝他只是想要得到他人的关心,交到几个知心的朋友。
司遥见她情绪太过激动,便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:“这一路走过,太过辛苦你了。”
“小女,小女只是不想,”江诗婉抬眸泪眼朦胧,默默抽泣,“只是不想再有无辜的人为此丧命。”
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,不伤一毫便能扳倒那些朝廷的蛀虫?”他耐心安抚着她,“天已经很晚了,奔波了好几日,你也累了,明日我们一起去见新上任的知县和知州。”
朱煜大人见她神色疲惫,便悄悄点燃屋内的香炉,“婉儿,下官依稀记得你最喜欢桃花香,这是刚刚从街上买的,很好闻。”
这一路走来,她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,又身背杀父之仇,如果不是自己清楚她的身世背景,谁能知晓她为了给父亲报仇失会了多少,付出了多少。当他从她的口中得知,她为了查找当年的真相而考入大理寺时,内心是多么震惊。
他印象中年仅八岁的她,出身名门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每天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。怎么十年过去,她的生活竟然发生这样惊天动地的变化。
江诗婉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,然后被司遥扶到内室去休憩。
幸好他们阻止了这一切,堤坝只要不被有心之人损毁,十年前炸毁堤坝的证据便会保留下来。他们不辞辛苦来到这里,就是为了保护好物证。
江诗婉走到寝室的门口,便停了下来,示意他不要再往前了,毕竟他已经成婚,再如往常一般照顾自己,不免被人说闲话。
送走司遥,她走到窗外,望着夜色中喧闹的街道,不由得陷入了沉思。
如今长兴县的知县是刚刚调任过来的,他们也不知晓他的来路,万一新来的知县同样阻挠案件调查,他们千辛万苦可就白来了。
她已经在大理寺任职有段时间了,关于父亲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,和谁有过接触,又和什么人结了怨一无所知。此次前来,他们就是保留了堤坝被炸毁的证据,这些作恶多端的人也承认了事实,但谁来为父亲担责呢?
翌日一早,他们吃过早饭便赶往了县衙,这里的新任知县看起来人高马大,面目严肃,下巴处有一缕胡须,一副让人猜不透的神情。
待他们走进大堂之内,只见昨日为难百姓的河道监管李如早早就来了。
“各位前来,是为了梅林堤坝一事,只是如今下官刚刚上任,对于梅林堤坝了解的少之又少,谢知县昨天才来,梅林堤坝的情况也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”
江诗婉焦急地站了起来,“知县,梅林堤坝涉及到十年前的堤坝被毁一案,如果现在强拆的话,物证被毁,当年的真相就真的灰飞烟灭,我们就成了历史的罪人,这个罪名我们谁都担不起。”
她话一出口,河道监管李如“腾”地站了起来。
“婉儿姑娘,您说的话,我们也都懂,只是上面强压下来,我们也是没办法啊。”他激动地拍着双手,吐沫横飞道。
司遥缓缓站了起来,“李大人,您说上面强压,指得是如今的工部尚书刘承福吗?”
河道监管见他如此直白,急忙摆了摆手:“下官可没说啊。”
司遥下意识点了点头,心里头大概猜测到了一些内情,看来堤坝重修这个国策,确实有朝廷重臣在背后搞鬼。
他们正在以推行国策之名,行肮脏之事,为了一己私欲,置天下的百姓于不顾。
“下官也是知晓,没有曾经的知县签字,这堤坝拆不了,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。”
“这么说,想要毁灭证据的就是如今的工部尚书刘承福,刘大人了。”江诗婉乘胜追击,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。
河道监管李如听到这三个字面如死灰:“这可不是下官说的。”
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官椅上,到了这个时候,他只能尽量撇清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