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深夜,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,雨点溅进室内,地上全是沾着黑水的脚印。
警察局内,忙碌的人们人来人往,耳旁电话声和争吵声不断。
何韵芷像被隔绝在外的人,她垂头,沉默不语,身体发颤,弓着身体不停地抠着指甲,无助地坐在冰冷的银色铁椅上。
不知过多久,警察局的玻璃门被砰的一声打开,紧接着,是男生气喘吁吁声。
“何韵芷。”
一瞬间,何韵芷愣住,整个人的思绪游离在外,她僵硬地抬起头。
怎么是他?
李嵊山已经走到她面前,他不停喘气,像是很着急跑过来。
他蹲下来,看她眼睛红透、身体颤抖,他眉目皱了下,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情绪,脱下沾了些水汽的外套,朝她俯身,披在她身上。
李嵊山的外套虽然被雨滴打湿一些,但穿上一点都不冷。
隐隐约约间,似乎能闻到衣服上夹杂着他的气息,冷冽干净。
但现在,何韵芷是个心思细腻的人,李嵊山现在似乎很不高兴。
她感受到他的不悦。
是......打扰到他了吗?
想到这,何韵芷心里愧疚,现在已经深更半夜,谁跑来警察局一趟,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。
她颤着声音,弓着身子,支支吾吾地解释道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联系到你......”心里很难受,她感觉怎么说都表达不出自己的感受,说着说着,双手比划,忍着哭意道:“我、我家里出了点问题,警察说原来租的房子不能去了,对不起......”
没等她话说完,李嵊山握紧她双臂,她微惊,低头看着李嵊山的手。
李嵊山立即松开手,看着她的眼睛,淡道:“我知道。”他顿了下,继续解释道:“杨姨联系过我妈,她在外地有事,让我来接你。”
何韵芷想起杨晴,哭红的眼睛又泛起泪花。
就在几个小时前,警察给她打来电话,告诉她,她的母亲杨晴因为经济犯罪,已经依法拘留,让她去警察局交涉。
还告诉她,她母亲无法保释,甚至还有牢狱之灾。
仅仅几个小时,她的人生就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她直到现在也无法相信,她的妈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。
为什么会这样呢?
何韵芷心里苦涩。
李嵊山站了起来,目光平静,道:“跟我走。”
何韵芷止住哭意,抬头看李嵊山,他没了刚才的不悦,现在面色平静,仿佛现在的一切,再寻常不过。
神奇地,她焦虑不安的情绪一时也平静下来。
她迟疑地站了起来,跟在李嵊山背后,走出警察局。
深夜的雨,越下越大。
他们俩一出警察局,何韵芷看见,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,撑伞走过来。
中年男人的伞原本撑在李嵊山头上,李嵊山和男人说了什么,中年男人点头,将伞撑她头上。
见她惊讶,中年男人含笑,解释道:“嵊山说给您撑伞。”
她点头,轻轻说了句谢谢,转头向前看。
李嵊山穿着白T恤,淋着雨往前走,雨滴打在他身上,一股冷感,似乎谁都无法靠近他。
上了车之后,何韵芷略带茫然,回忆着刚刚并不认识的车标,看着坐在他们前面的二人,一个司机,一个刚刚给她撑伞的中年男人。
默默地,她往身旁看看,李嵊山抱着双手,正闭目养神,悠然自得。
他的家境,似乎不是一般的好。
这样的人,居然还和她一块坐公交。
想到这,何韵芷的脸泛烫,她低头,捏紧衣角。
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自卑,从她脚尖生出枝蔓,悄无声息地向上蔓延。
车辆行驶得又稳又快,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。
进屋后,屋里没一个人。
李嵊山按了开关,整个屋子亮堂起来。
他转身,看向她,懒懒道:“平常孙妈都回家,我爸妈也不在家。”
何韵芷点头,握紧书包肩带,眼神四处转悠,莫名觉得有些尴尬。
她摸了摸肚子,一晚上没吃饭,她有点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