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,回去吧。”听竹顶着冷风挪到刘一手的身边。
刘一手有一双老寒腿,在风中吹久了,腿受不住。
特别是到了南方边境以后,南方边境到处打仗,到处奔波,刘一手常常疼得半夜睡不着。
送别的路上,行人摩肩接踵,人山人海,南方的百姓送陈润之与庾三娘到县城边境。
听竹垫着脚尖往远处眺望,望到边境上鲜红色的驿站房宇,听竹皱眉。
不能再送了,再送就送出县城了。
县城外是一座山,山前山后,都是一片偏僻陡峭的毛地,那里不见人烟,没有马车,送到那里便只能走着回来。
听竹有些担忧地望着刘一手,目光下移,落在刘一手微微颤抖的膝盖上。
刘一手在冷风中矗立着,大腿膝盖骨上传来一阵阵针刺的疼,刘一手皱眉,抬头望着远去的兵队,忽而,他笑了。
宽阔的天空下,两只雄鹰展翅高飞。
刘一手笑着摇了摇头。
狭隘窄仄的朝堂关不住似陈润之与庾三娘这样心胸宽广的人,雄鹰就该在天际飞翔,巨龙就该在深海遨游。
他二人迟早会回来的!
刘一手面色笃定地往回走,听竹见状忙捡起地上的拐杖,追上去,“师父,您等等我!”
……
三千御林军终于把颍川王和庾三娘送到京兆。
御林军首领松了口气,垂头看着马脖子上吊着的大红色包裹,御林军首领顿时满脸愁容。
这个红色包裹里裹着的便是陈润之兄长外室的头颅。
在南方边境时,他同京兆来的士兵将领一起抬出这个木箱,当时,陈润之只是轻轻地撇了这箱子一眼。
那时他只觉得陈润之脾气温和,并不在乎这些,现在想来却并非如此。
若陈润之当真不当这是一回事,他怎么会回京?
那士兵将领为何会在第二日便主动辞去职位,提前告老还乡?
御林军首领想到这里,握刀的手沁出一层层细汗,回头看了一眼,看到脸色冷峻的陈润之,穿着一身白色云纹的衣袍,骑着骏马凑近那辆毫不显眼的青帷马车。
不知马车里的那位庾小娘子说了些什么,陈润之冷峻的面容如冰山融化一般,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,陈润之拉了拉缰绳,转身往后奔去。
马车里庾三娘听到动静,吩咐了人跟上,马车旁穿着黑色甲衣的曹雄二话不说,带着一队侍卫追随而去。
御林军首领看着那辆马车,面有异色,心思转了几圈。
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。
他有种预感,只要他和这个庾小娘子走近一些,陈润之下手对付他的时候,可能就会重一些。
马蹄踩到一个小坑,身子往后仰了仰,御林军首领陡然回神,想起方才心中的想法,尴尬地咳嗽了两声。
如果他没记错,马车里的庾小娘子不过才十四岁,她还没有及笄……他堂堂御林军首领去讨好这样一个稚龄的女孩子?
就算他愿意,估计颍川王也不会愿意……
御林军首领紧紧皱着眉,突然,他脑海里灵光一闪,或许,他可以娶一个妻子,让妻子去交好庾小娘子!
阴霾的天空露出一个指宽的缝隙,明亮的光线射下来。
御林军首领脸色微霁。
悬在头顶的刀终于有要挪开的迹象,御林军首领透了口气。
京兆朱红色的铜门近在眼前,御林军首领拉着缰绳,两腿夹了下马腹,率先冲到城门前,吩咐守城的士兵开门。
京兆城门大开,士兵清理出一个宽阔的过道,百姓们围在两边。
京兆,终于到了……车轱辘压着白色石块路,吉祥僵着背脊坐在车辕,手里紧紧攥着袖口的白色外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