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伸手,屈指敲响了车窗。京以珠缓和一下睡眠之后的失神,手指逡巡着,在车辆的控制面板中摁了一下。
车锁开启,但京以珠没动。
封隐在原地等了几秒,没等来她主动下车的迹象,于是拉开了车门,俯下身将京以珠从驾驶座抱起,脱离。
“我来开车。”他这样说着,“你今天太累了。”
京以珠抬起无力垂下的手,揉了揉眼睛周围,“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的?”
一粒白色飞绒抵开副驾驶的把手,拉开,封隐将她放下座位,说:“罚款,革职,学校会对学生进行一些简易的人格规整,以防还有漏网之鱼。”
在关上车门的前一秒,京以珠看着他,开口问了一个与公事毫不沾边的问题。
“如果我当初没有达到你的预期,”她缓缓抬起眼皮,车框被倾泻的灯光照出的剪影落在她的脸上,昏暗,幽深。
“你也会对我进行双体共生,然后把黑曼巴蛇生命体剖出来,对吗?”
“像那个秦淮联合部的大灰藓共生者。”
封隐站在那儿,他被照耀而出的阴影远离了京以珠许多,一半面目清晰。
“你想听真话。”他说,“是。”
京以珠回过头,身体的重量将副驾驶位的柔软压陷下去,神智忽然掉进虚空。
“你生气了。”京以珠模糊间听见封隐这样说。
“……不算吧。”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,一字一句道:“只是有些…怎么说呢,失落?”
她说:“师傅和我说,活着只能靠自己,我当时还不信,我觉得我靠很多人的帮助才能好好的站在这儿。”
“现在一看,还真是。”
而今站在这儿回望以往,还真是若有那么一点行差踏错,她都不能好好地存在。
“…京以珠,”封隐坐在驾驶座直视着前方,缓缓道:“很多真相都不能直视。”
它们的真正面目除了令人齿冷之外,毫无用处。封隐深知这一点,也深知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令人发指的。
他明白,所以他面对质问时从不退避。
“我是这样想的,事情是这样发展的,我没办法,也不能用美丽的话去修饰一切。”他的声线很清晰,不高不低,正好能让京以珠听清所有。“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有限,但我也不想对你行骗,哪怕我知道欺骗你可以规避许多不必要的争吵风险。”
他说:“但你是一个人。”
封隐说:“我需要给你尊重。”
京以珠问:“那为什么,师傅昏迷的事情你要对我隐瞒呢。”
“所以我成长了。”他以他的年龄、阅历说着这句话,并且毫不迟疑:“我没有谈过恋爱,我害怕伤害到你,而那次的欺骗证明我的顾虑对你是一种不尊重,所以我学着,学着不要再骗你。”
京以珠重重地抿唇,直到成为一条线。
封隐貌似又看穿她的想法,所以说:“京以珠,你了解我了,现在。”
“不要担心这是逃跑。”他一寸一寸挪着他的心,便于京以珠分离自己时不会太过疼痛难捱,“你的所有顾虑都是合理存在的,这不会让你成为一个所谓的逃兵,不开心,就离开我。”
封隐没有再说话,就这样静静等待。
直至秒针转动一圈,京以珠的思量败给了一种无形物质,所以她转头看他。
她得出思辨结果,但封隐不知道。
京以珠只看见他紧绷的下颚,表情平淡到仿佛这个结果不会令他肝肠寸断,但这时候的封隐又并不像封隐,他的目光快要将车前挡风玻璃生生撕裂。
“嗤…”京以珠轻嗤一声,“你很想和我分手吗。”
她看见了男人的绿眼睛。
“我要听实话。”她揪着穷追不舍,一分一秒地录入封隐表情的所有微妙变化。
封隐的右腿用力往前一踩,眉心蹙起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非常不想…”
“哎呀——”京以珠想绷住,但实在是抑制不住想笑,带着笑声断断续续地说:“好了好了封大司长,可真是难为你说刚才的话。”
目睹恋人的揶揄,封隐难过地呜咽一声,声讨着京以珠的恶劣行径:“你玩我就跟玩狗一样…太过分了真的…”
“喂——”京以珠不满,“分明是你错在先呢,又给我扣帽子!我什么时候玩你了。”
“刚才啊…”封隐这时候就有理了,“你说得我像多想分手那样,明明,明明你就知道我是嘴硬,但你还是要逗我玩。”
京以珠伸手揉他的脸:“活该。”
“…我生气了我跟你说!”封隐轻轻拍开她作乱的手,俯身启动车辆,“我生气了,不过你可以哄哄我!…还是挺简单的。”
“想得美呢。”京以珠不给他台阶,“你应该哄我才是,你是一个男人!”
封隐撇嘴,嘀咕着:“你们师徒俩都是一个样我已经知道了,都喜欢把男人当狗玩…”
“我听见了啊!”京以珠冷哼,“你蛐蛐我师傅,我生气了!”
封隐:“……”
封隐:“那你不要生气嘛。”
京以珠表示拒绝接受,堵着耳朵回避封隐一路的道歉,最后连家门都不让他进。
站在庭院里,封隐纠结着要不要翻墙。
但最终作罢,吹了好一会儿冷风,他想,当初还不如让自己去教京以珠,有些后悔让拉结尔去当她师傅了。
纪绿的同化性真强。
*
Broken ear执行部聊天室——就是排异
刀春寒:所以那个手榴弹哪儿来的?
萧远山:那俩印度人给的呗傻叉。
刀春寒:你怎么能骂我
石青阳:因为他是男同,所以可以骂你
陆风遥:哈哈哈哈性取向不对是吧!
关筝:那我是男的,可不能骂我了哟
萧远山:对我来说,关筝,你都不算男的
刀春寒:要不你俩在一起呗,执行部的消消乐会自动出现!
关筝:我才吃了晚饭别催吐
萧远山:吓得我明天都不敢上班了
郝鹤:紧急求助紧急求助!
陈静:你要晕了吗?因为没有把身体补好
京以珠迟迟上线:哇,这么虚吗?
京以珠:明天给你补上还来得及吗
萧远山:他这么久没动静,会不会死了啊
京以珠:飞燕没那么毒
郝鹤:现役离华例巡组的成员有多少,还有分布情况,人员情况以及国际影响力多大?
郝鹤:我只是在看文件打字!我没死!
范驰:好慢。
关筝:总不能太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