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还讲王法吗?!”
“王法?”张让冷笑,“这东厂,咱家就是王法!”
!
嗅嗅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。
人在情急之下,未必说的就是自己的真心话,可也未必就一定没想过。
谁知道这张让,心底到底有没有邪心呢。
“这么大的事,没你的配合,怎么可能完成?”赵忠一巴掌按住了张让的肩头,示意他言多必失。
他的声音依旧和煦,可却像是鬼在催命:“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,想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,这事儿你抗不下,就算灭了九族,也抗不下。”
崔世钊的脸扭曲起来,可他依旧咬着牙,什么都不肯说。
“既然如此,咱们也只有为陛下效力了。”赵忠拉开张让,对着左右,“让他知道,王法的威严。”
啪!
嗅嗅看着鞭子在眼前甩过,带起一串血花。
有些东西被点燃了,开始沸腾起来。
“你要是不说,就派人到你家,掘了你的祖坟,断了你的祭祀,让你永生永世都没有好下场!”
嗅嗅看着眼前的血液四处浇灌,眼中的血色也越来越明显——
“说,我说!”
崔世钊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。
“是,是,是贤太妃指使的,听说他的背后,是赵王!”
赵王?
这是嗅嗅第二次听到这个词。
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?
嗅嗅不记得了。
“胡说!怎么会是赵王!”赵忠气急败坏。
陛下即位之前,封的便是赵王,贤太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,早已故去,怎么会在此刻杀人?
“好啊。我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。来人啊,给我打断他的骨头!”赵忠跳脚,指着他道。
立刻走上来两个小太监,从他的指骨一节节开始敲。
嗅嗅眯起眼,眼看着他身上的光越来越淡。
恐怕再过不了多久,他就要死了。
果然,小太监一锤子锤向他的胸口——赵忠还来不及阻止,他立刻不动了。
“人死了。”赵忠满脸灰白,“怎么办?”
“什么怎么办,死了个把两个人而已。”张让道,“反正终归是要死的,你觉得他还有命?”
不管是不是受人控制,他既然动了皇帝,自然就是罪无可恕,没有第二个结局。
几个小太监把人从架子上拉下来,扔到一边,便叫来了第二个人。
那是御膳房的副手杨焕,那日轮休,元不该有什么干系,可御膳房的一切采买都是过他的手,不巧,又在别的东西里,搜到了毒物。
杨焕倒是一身完好,看来没少花银子,刚进来,见着木架子就开始干耗:“小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,赵大人,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!”
赵忠哪能听得下他废话,特别是瞥见张让皮笑肉不笑的神色,立刻让人把他绑在架子上:“这可是谋害陛下,谁也包庇不了,你若是好好交代,咱们你好我好,若是不老实,便看看是你的骨头硬,还是这里的家伙硬!”
那人不等赵忠说,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,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往外倒:“御膳房的东西可都是从东街的王二铺子弄来的啊,小的一向是从那拿的东西,一分钱可都不敢叫啊。”
“问你下毒是在哪下的,可别说这些废话。”
“就是在那王二的铺子啊,东西都是从那来的,小人可是什么都不敢动啊!”杨焕道,“还有灶神,咱们一向拜的是灶神,东西都是从神宫监那儿来的,太师那儿可是一点孝敬都没少啊,还请了符纸,还有御花园的小秦子,每次要用花下厨,都是从他那儿进,还有章大人,这内苑养的东西,可都是他送来的……”
喵!
他在胡乱攀扯。
连嗅嗅都听不下去,这人分明是要把十二监所有人都扯进来。
但他身上,没有谎言的味道,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“闭嘴!”赵忠立刻指着他,像是被夹住尾巴的耗子,不由得让人多看一眼。
张让立刻明白了,崔世钊念出来的,恐怕是赵忠的人,他不禁冷笑:“是人,就难免有自己信任的下属。这本就无可厚非,只是有些人露了马脚,可就不好办了。”
赵忠给他说得一阵红脸一阵白脸,抄起一边的鞭子,就往杨焕身上招呼:“看来也是个不老实的。”
嗅嗅又跳到他面前,他举着的鞭子始终抽不下去,高举着分外滑稽。
“我说就不该让一只猫来听。”张让冷笑。
喵!
喵大爷才是苦主,凭什么不让?
嗅嗅叫了一声,往杨焕身边凑了凑。
他身上,也有着邪法的味道,只是没有崔世钊那么重。
嗅嗅闻了闻,又顺着来时的路,一间间闻了下去。
所有人的身上,崔世钊的味道是最重的。
不过这并不能证明,崔世钊就是下毒的凶手,只能证明他被控制了。
赵忠看着嗅嗅若有所思,眼珠子转了转:“既然如此,咱们也可以从那根针下手。”
张让立刻点头。
造办处来了人,仔细辨认一番,很肯定地说,这是今年的东西,
针这东西,说贵不贵,但后宫所有东西都是有记档的。
这么一查,果然有好几处领了针。
两人立刻兴奋起来:“查!”
于是东厂立刻带着人去了后宫,宛如抄家一般,连地面上的砖都掀开了。
后宫岂能如此放肆?!
安婕妤气不过,立刻转身去找陆云深。
苏子安却像是早已知晓,站在门边,一脸遗憾地道:“婕妤娘娘,回去吧,今日陛下谁也不见。”
“他若是不见,臣妾今天就跪在这里!”安婕妤说着,掀开衣摆,跪了下去。